召来警察
散客“併团”参加一日游，比跟团“赶湖鸭子”般更不自由，更易受到忽略或忽悠。置身异国他乡，只影单形，想维护自己消费者的权力更不容易。我们这两人虽然到得早，但在集合离园的第一时间却被导游叫停：“那两位先生请不要上车，这车上的人已经超载了。（？）请你们让这几位先上车，他们要赶飞机。”是啊！我们上午来时，这辆面包车尚有空座位。原来，导游又将另外几个也属“併团”来的人安排上了这车。我们惟有服从。车开走后，导游安排我们上了另一辆空调大巴，但上面只有10几个人，空了一大截，还得等人……我们就这样被“倒”了四次车，天完全黑了好不容易才回到早上的发车点。
“走！我们走路回去。”徐生急急忙忙上了大马路，但走了一段，“咯不对呀！早上冇看见咯些地方，未必走错哒？”他自语道，放慢了步子。我看到路边有家中文名字的“黄毛鸡粉”标志的店子开着门，便对他说：“先吃点东西再说吧。”两人便走了进去。店里还有人在吃东西，有一年轻女人问我们“吃饭吗？”我们坐下各点了一份食物。他要的是粉，我点的是黄毛鸡饭。我问这女人：“你好，请问能借用一下你们店里（柜台上）的电话吗？我有电话卡。”她说，“我不知道，你问老板吧。”就走开了。徐要的粉端来时，我又问她，你们老板呢？她不答话，放下粉就走了。徐还在调侃我说：“耻（方言‘理’）都不耻你。”我说：“昨天我们到这里就没打电话报平安。我想打个电话让钟先生放心。正说话间，我的饭菜来了，还有个40来岁的女人也从后面（厨房）出来，走进收银台，我连忙上前问好，并问她可否借用一下电话？她说：“可以”，又问“打什么地方？”我说：“旧金山。”“那不行。”“我有电话卡。”“你有卡也不行，我们要下班了。”我只好回到桌上吃饭，所谓“黄毛鸡”是种美国的土鸡，相对于“洋鸡”而言，皮、油较黄。华人较喜食用，尽管价钱比分割的洋鸡冻货贵些。而广东人则以此鸡做成白切鸡。我的这份食物就是一砣米饭，几片生菜叶和几块白切鸡。因为早饿了，我风卷残云一下就将饭和小菜扫进肚中。徐的米粉已近吃完。我想先吃一块鸡肉压压虚火，再要一只盒子“打包”，将鸡块带回旅馆，再慢慢受用，以免耽误时间。
那年轻女人却拿着扫帚到我们桌边来扫地了。我说，“请你等下好不好？我们还没吃完哩。”她头也不抬，继续扫地。“你懂不懂礼貌？这是逐客！”年长些的女人闻声出来接话道：“我们8点要关门了。”徐生说：“那刚才你们就别卖给我们啰！我们进来时，8点只差几分钟了。”“几分钟也可以吃完嘛，我们要下班了。”说着，她就去放窗帘，将店门虚掩上，我没理她们。老女人回过头来对那年轻的说：“我走了。”又对我们说，她一个女孩子，你们两个大男人赖在这儿不走，什么意思？我又夹起一块鸡，说“干什么？没吃完，你想诬告我们？”那女人说：“再不走，我叫警察了。”我冷笑一声，将筷子往桌上一拍：“你还想威胁我们？我是中国游客，来美国消费的。警察能把我怎么样？你去叫吧！”徐小声对我说，算了，她真会发宝气喊警察的。我边啃黄毛鸡，边用眼角的余光瞅着那老女人怏怏地出去，门又掩上了。孰料，眨眼功夫，两个警察走了进来。我心中不禁“格登”一下，恶名昭著的洛杉矶警察。我从美国影视中见得太多了。没想到，大变活人似的，真的杵到我面前了。我急中生智，笑着“嗨！”一声，向近前的这个洋警说起了我的《英语三句半》“你好！我是旅游攻略网，不好意思。（我）不会英语。”他大概没料到我这中国老头这么友善，面相（大概）也不象歹徒。便耸耸肩，摊摊手，转身让后面那位华（人）警（察）上前。那华警接过砣，唬着脸，走到桌前。我没有站起身。“你想干什么？”“我想吃完饭。”“吃完了没有？”“没有。”我指着鸡，“走！”“我还没吃完，她们就逐客……”我正想解释。这华警又冷冷地说了声“走！没吃完也走！”徐说：“走啰！”站起身来。我对那年轻女人说：“打包！”她赶紧拿来一只塑胶盒，我将鸡块装进盒中，起身离开店堂。出门后，看见那老女人坐在一辆旧皮卡上，斜眼瞧着我们。上马路后，徐对我说：“早就喊你走，走了，不就冇得事了。”我说：“我以为她吓我。如果早走了，她让警察追上来，你能说得清？我就呆在现场，看她们怎么样？我又冇犯法，怕什么？如果真的让我关一晚，我巴不得体验了一下在美国坐牢的生活。只怕他们收不得锣。”我又问“你买单了吗？”“买了，但没有给小费。”我笑了笑。此时，我毫无后怕，反而自我（想象）膨胀了：真要让警察带走的话，我会让徐生给钟先生打电话的——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正要去钟府拜访这位中国外交界的前辈。恰在那天早上，我还在当地的中文报纸上看见，中国驻洛杉矶总领事穿着红色唐装，向洛城华人、华侨拱手作揖之鞠态。我还巴不得小事化大，打场准赢不输的跨国官司哩！本嗲不信邪。
回到住处，徐生向同房的老Y说起此事。老Y说：“你们只要没动手，就行。在美国，不管什么理由，谁动手，就铐上谁。老哥呀！这美国警察是执法的，他们不会听你解释。话说回来了。华人中有些来这做生意的，还是些人渣。而美国警察，是保护投资者、纳税人利益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