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物:渡边淳一,35岁,自由撰稿人,知名作家,旅居日本仙台。绫子,28岁,龙泉桃花山支教女教师。地点:成都龙泉,桃花山。(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绫子从小喜欢桃花,坚信桃花盛开的地方一定有美丽的传说。 22岁大学毕业,在与相恋四年的男友分手后,她就来到这座桃花山。第一次踏上山时正是桃花灿烂的时节。大片桃花兀自盛开,映红了半边天,山风与流水应和,绫子沉醉在良辰美景之中。陡峭的山路,崎岖不平,绫子踉跄一下,身子失去了平衡。当她抬起头时,一双有力的手扶正了她,是一个从异地到这里采风的年轻男子,高大挺拔,俊秀的脸庞,澄澈的目光,白色衬衫,纯棉牛仔裤。绫子报以羞赧与歉意的微笑。几乎是一见钟情,她深深地喜欢上这里。 绫子一直认为,所有的男人都是林花谢了春红,太匆匆。三月,姗姗来迟,春之暮野,依旧是清风和煦,溪水潺潺,满山的桃花盛开,如火,如云,朵朵嫣红如绫子的笑靥。逢春三月,渡边总会来,跋涉千山万水,穿越茫茫人海,咫尺,然后,旅游攻略网。绫子穿行在花丛,脑海里浮现的是渡边的身影,他神情的目光,深长的吻,还有热烈的拥抱,他的气息一直流窜在她体内,与她共呼吸,他从来就没有离去。) 绫子 (拿出手机,衣袂飘飘,嘴角轻扬,发信息)桃花开了,你来不来? 渡边 (正在书斋里写作,抬头凝神窗前的樱花,不知何时已悄然绽放,一片绯红,想起遥远的她,还有那片烂漫的桃花,微微一笑。突然,听到短息提示音。拿起手机,拨打电话)宝贝,我在想你,你在干嘛呢? 绫子 (用手推开一枝横斜的桃花) 我在看花。三月,满城飞花,我独爱桃花,我要你来陪我一起看桃花,看花开花落。 渡边 (心已飞到桃花山,按捺不住喜悦,) 来,我这就来,腾云驾雾来,我这就在你身边,牵住你的手,你感觉到了吗? 绫子 (闭上眼睛,想象,笑脸盈盈)这个世间有的风景是需要闭上眼睛才能看到的,我不仅感觉到了,还看到了你。 渡边 (有些感动,信誓旦旦)宝贝,我桃花节就来,一定来,你等我! 绫子 (开心地笑,面容如同桃花姣好)好,桃花节来,一定来,不见不散,我等你! (桃花节眨眼就要到来,一天天,绫子,等待,在桃花山入口小路蜿蜒的尽头徘徊,披着如水的长发,明眸皓齿,一袭粉红纱裙,勾勒出曼妙的身形,在桃花的枝叶之间,拈花微笑,如同桃花仙子,心如繁花盛开。原来,想念一个人可以很美,很温馨。天色已黄昏,绫子搔首踟蹰,等待再等待,眼看第二天就是桃花节了,而他还没有到来,莫非他改变决定了?莫非他变心了?) 绫子 (心事重重,发信息) 怎么还不来? (半个小时过去了,没有回音,一个小时过去了,还是没有回音。绫子很失落,往回走,不知不觉来到屋檐下,她无力地推开了桃花深处的半掩的门扉。有气无力地打开电视,中央一台正在播报新闻,画面抖动。绫子仔细一看原来是地震,还有海啸。房屋倒塌,一片废墟,家园淹没,陆地成为孤岛,漂浮在海中央。再仔细一听,灾难发生在日本东部宫城县,与凌云居住地仙台很近。绫子有不祥的预感,拨打凌云的电话,没有接通,一直是“嘟嘟”的声音……) 不管凌云来不来,桃花节还是如期来了,这是桃花山一年中最热闹最欢腾的日子。来自贵客盈门五湖四海的朋友聚集在这里,举行盛大的宴会,觥筹交错,饮酒赏花,载歌载舞,还有许多对新人手挽手,穿着礼服婚纱在桃树下海誓山盟完婚。 热闹是他们的,绫子什么也没有,她失去了最心爱的人。她一宿没有睡好,早早就起来,一口气跑到山之巅,爬上那座最高的石头。这是她和凌云经常来到的地方,她和他喜欢并肩躺在石头上,十指紧扣,静静地遥看星空,听桃花兀自开落的声音。这一次绫子独自一人,朝向东北的方向,大声呼喊渡边的名字,从凄厉变哀号,一遍又一遍,山谷回音,一遍又一遍,却没有听到渡边的回音,绫子哭了,泪如雨下,一整天她没有吃也没有喝。 夜里,绫子回到那间桃花密密层层覆盖的小屋。打开电脑,弹出一封邮件。绫子颤抖着手点击开,熟悉的字体平展在眼前,是渡边写来的—— 绫子,对不起!在这个阳光明媚、万物复苏的春天,许多的人却失去了家园,失去了亲人,我不能再陪你看桃花了。突如其来的灾难,让人措手不及,打乱了人生的格局,只有经历了死,才知道生是多么的美好和珍贵。而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。绫子,我现在已经是福岛核电站机组工作人员,完成任务之后,我离死期可能也不远了。我对我的选择无怨无悔,唯一对不住的是你,绫子,你一定要原谅我!如果有来生,我一定好好报答你。 落款是:永远爱着你的渡边淳一。 读完,绫子泣不成声。青山隐隐水迢迢,窗外的桃花,落了一树又一树。 +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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